463. 从阿姆斯特丹到西班牙到巴黎

2011-10-11 07:44:32

阿姆斯特丹

阿姆斯特丹的街道,是一条条的运河。石块垒成的河岸,两岸有些单调但都整齐雅致的黑白楼房。运河边的小街上,自行车来来去去,骑车的人,个个高大匀称,服装搭配得当,都像是海报招贴画中的人物。满街的Coffeshop,卖着高品质高浓度的各种大麻。红灯区就在城中心的大广场旁,橱窗里扭动着招揽客户的妓女们,四方的游客。虽然这世界上不少的著名的城市都有各自的红灯区,也有一些有着几乎同样宽松的药品管制条例,但阿姆斯特丹总让人觉得,这就是宽容和多元化的化身。

坐在伦勃朗广场的路边,一个年轻男人,往路灯柱子上随便地一靠,几乎就是个造型。在阿姆斯特丹的微凉天气里,她喝口啤酒,愉快地点着头,“这个男孩比起在北京混的这些外模,形象气质,一点不差。”而这年轻男人当然只是阿姆斯特丹街头男男女女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它也是一个距离黄金时期已经有些久远了的城市。荷兰的黄金时期大约在将近500年前结束。黄金时期开始的时候,它和当时的欧洲霸主西班牙的30年战争刚刚结束,成为了刚起步不久的英国人正努力追赶的全球海上霸主。它开辟并垄断了日本和印尼群岛的贸易。世界上第一个跨国公司,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了。贸易和生产的利润如洪流般涌入荷兰本土。艺术方面,伦勃朗,Vermeer, Van Dyck在描绘着那个时代的人与物。而今天所看到的阿姆斯特丹老城的大多数建筑,也在那个时代大体完成。黄金时代是冒险和建设的时代。

今天的阿姆斯特丹,是扩张的黄金时代已过,各种教条和法律都凝固后的城市。在国家博物馆的安检门前,我们在凡高博物馆买了一幅小画,因为画板尺寸有些大,目测可能过不了安检扫描仪的口。看管扫描仪的博物馆职员,也就是一个政府雇员,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你把这东西给站门口的那人检查下。”

站在门口的那位职员,懒洋洋地摇了摇头,“条例里没有我检查画的规定。”说完,转身走了。

看管扫描仪的职员又摇了摇头,“那,如果这幅画能放进扫描仪,你就能进,如果这幅画不能放进扫描仪,你就不能进博物馆。”

最终,这幅画刚刚好能通过扫描仪,于是我们进去了。如果这幅画不能放进扫描仪,而条例里如果找不出解决方法,我知道我一定是无法进门的。这么一个僵化的推卸责任的过程,所有人的话语和口气,却都是轻声地,文雅地,无懈可击地,而同时让人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恼怒。

如果文明的主要要素是,1.成熟完整的社会法律和规则 2.富裕且相对平均的社会各阶层3. 宽容且接受复杂和矛盾,荷兰已然是高度文明的一个国家。坐在伦勃朗广场马路沿上,身后的coffeeshop传来一阵阵浓郁的大麻烟味。广场上,阿贾克斯球队刚举行完了一个井井有条组织良好的活动,高大而且几乎是美丽的年轻男女们优雅地走过。这是一个社会的大冲突已然有了化解机制,很舒适但有些无趣的城市。

西班牙 (一)


从阿姆斯特丹飞马德里,再从马德里搭高速铁路,一个半小时后,到了Puertollano。这个城市的名字翻译过来,大意是“平坦的港口。”但奇怪的是,Puertollano既不平,也没有港口。它处在西班牙的正当中,离最近的港口也有几百公里。它的全区都是丘陵,少有平地。本地半常住居民,Christian,也不知道这个城市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Christian是我在商学院时候的同学。10年不见,早忘了当年在一个小组里白天黑夜一起折腾了大半年的各种功课和项目是什么了,只记得一起干过的各种恶作剧。

他的家传的一个有十来万雇员的公司,4年前,身为长子,他接任了公司CEO。同时,他也接手了在Puertollano的家族猎场:5000公顷的土地,一千头野猪,几百只鹿,几万株橄榄树,30名管理员,一栋传统西班牙式的大宅,还有宅子里越来越多的各种兽皮,狮子,豹,密密麻麻的野猪牙,鹿角。

“你还记得,我在场里猎野猪不喜欢用枪,喜欢用刀?”

“当然。”

“让狗把野猪按住,过去就一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的儿子现在也是用刀。”

“你儿子才10岁吧?”我问

“10岁。”他自豪地说,然后,他有些遗憾地,“当然,他杀的还只是小野猪。”

骄傲坚韧固执的西班牙。斗牛士的西班牙。

从Puertollano上列车往南,一个半小时,是老城塞维利亚。塞维利亚有一个斗牛场。可惜,时机不巧,我们没赶上任何一场的斗牛。斗牛虽然没赶上,但塞维利亚,是安达卢西亚的中心。伊斯兰文明和基督教文明碰撞融合的安达卢西亚。塞维利亚的城中,并排着两个建筑,一个是肃穆的高高穹顶的天主大教堂,一个是优雅的如丝绸花边的穆斯林王宫。而就连大教堂和王宫,基督教和穆斯林也一样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穆斯林王宫有基督徒的西班牙国王们改建后的建筑,而大教堂的钟楼本就是从清真寺的礼拜塔改建而来。建筑之间的纠结关系,也和这两个宗教之间的纠结关系,一样。

一个塞维利亚当地的朋友,是在塞维利亚唯一一个学着弗拉门戈舞的中国人。她带着,连看了两晚的弗拉门戈。 世界各地,到处都漂着一些因为热爱某样东西而飘到了那个角落的中国人,或者,像是那个乞力马扎罗山下的中国女孩,她说她是因为上错了公共汽车而来到了山脚下的小镇,再也没离开。

弗拉门戈,舞台上总是两个歌唱者,一个吉他手,一个舞者。音乐和舞蹈据说是也融合了各种来源,从穆斯林到印度到农家舞,等等。

听着弗拉门戈悲怆的音乐,有些京剧的大段唱腔的意思。想,不知弗拉门戈在西班牙是否像是京剧在中国一般。不知是哪些人在学习表演弗拉门戈。西班牙本地的观众关注吗?学习弗拉门戈的中国女孩,不知是否像是在中国学习京剧的老外票友?

在塞维利亚租了辆车,开始安达卢西亚的公路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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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从阿姆斯特丹到西班牙到巴黎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