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31 05:41:47
Ronda,海明威和Orson Welles热爱的斗牛小城。Ronda一路开到Marbella,再从Marbella到了格拉纳达。
Ronda是个美丽小城。Marbella和Malaga却只是地中海边的普通城市,漂亮,但也就是漂亮罢了。
半年前,学吉他的时候,听了首曲子,“阿兰布拉宫”。到格拉纳达前,下了本Washington Irving的阿兰布拉宫的传说。
170年前,Washington Irving来到格拉纳达。几个光辉的王朝和帝国之后,格拉纳达已经成了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废墟。他记录下,或者是他虚构了,许多的阿兰布拉宫的传说故事。也许只有伊斯兰的梦幻般的建筑,才会产生这许多的传说。一千零一夜般的浪漫故事。摩尔人离开了几百年后,当地的农民们望着摩尔人留下的神奇建筑,以为是魔法。格拉纳达因为Washington Irving的书才重被外界所知。
有一天,犹如魔法般的绚丽建筑和辉煌王朝,只能依靠着农民们的传说故事来维系。
必须在阿兰布拉宫中,蕾丝般的建筑屋顶下,探头望出,Sierra Nevada的山脉,然后你才理解国王Fernando在征服了格拉纳达后,从同一个窗口望出,禁不住喊道,“失去这一切的人,他真不幸!”征服者Fernandao在征服之后,看着如此一片大好江山,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失去这一切的人的不幸,而不是他征服之后的幸运。居安思危。或者,另一种说法,也就是Andy Grove还有所有这些流行着的说话,“XX月后这个公司可能就倒闭”“强迫症患者才能生存”“每天早晨,非洲的大草原上,无论你是狮子还是羚羊,你都要奔跑”等等等。
machiavelli君王论的笔下,Fernando是他理想中的君王。
格拉纳达,阿兰布拉宫。宫中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宫殿,是征服者的后人查尔斯5世建造的。沉重,有力,规整。和仿佛乐曲一般优雅的摩尔人时代的宫殿们并排立着,你知道优雅的文明为什么必然被简单的次文明征服。
从格拉纳达,5个小时,开到了马德里。再从马德里,飞到了巴黎。
巴黎还是巴黎,没有哪一个城市像巴黎这样,让人无论来过多少次,还是觉得她的诱惑。
飞机上看了Woody Allen的Midnight in Paris。年龄见长,似乎他更喜爱巴黎而不再是纽约。
今天的人想要回到上世纪20年代的巴黎,垮掉的一代。那时候的人想要回到1870年的Belle Epoque,美丽年代。400年前的唐吉珂德,幻想着400年前的骑士时代。一代又一代的人来了又去了。有谁找到了他们的时代?那些找到的人,是幸运的人。
我们在埋了几十万人的拉雪兹神父公墓走着。一对老头老太太。老头已经很老了,步履艰难。他们问,“你知道Edith Piaf的墓地在哪儿吗?“
”她埋在这儿吗?“ 我拿着地图,果然,王尔德墓地过去不远,就是Edith Piaf的墓地。
老头老太太跟在我们后面,”你们尽管走,我们远远地跟着就好。“
我们极慢地走。每几分钟,就停下,等老头老太太跟上。
就算是极慢的速度,老头老太太走了一会儿,看上去已经累得狠了。老头边擦汗边喘气着说,”这真是个大墓地。“
”很多人埋在这儿。很多名人。“
”但他们都在地下,我们都还在地上。我们比他们强。”
又走了几分钟,抄了条小路,不走墓地间的路,从一片墓地上穿过,离Edith Piaf墓地已经不远,老头老太太都不行了。他们喘着气,挥手,“算了,我们实在不行了,算了,你们去吧。”
”没事儿,不急,我们等你。” 她说。
“不行了,你们去吧。” 老头的脸通红,汗透衣衫。
巴黎的秋天,阳光灿烂,树叶已经开始发黄,远远地,回头看,老头老太太站在一排排的灰色墓碑中,还在抹汗。
“他们真可怜,就差这么一点就走不动了。”她摇着头。
“他们实在走不动了。”
我们都知道,巴黎依然还是巴黎,阳光依然还会灿烂,树叶依然会黄了又绿了,这一对老夫妇,我们再也不会见到。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像是这墓地里的莫里哀王尔德莫里森卡拉斯们一样,到了地下。
她仰头,头顶层层叠叠的树枝和稀疏的叶,她举着手机,拍了张照。
“在我们还能在地上走路的时候,我们去这世界每一个想去的地方吧。”她说。
照片上,墓地的树,枝叶勾连,图案繁复精美,仿佛就是阿兰布拉宫中到处的蕾丝般的石雕和窗饰的模样。
我把照片存成了手机屏保。有的时候,只有和光彩夺目的死亡为伴,想想所有这些来过又消失了的光彩生命,你才记着要好好活自己的生命。